相舍屏務，賓筵催設。使君就速，好事忙撤。盤有梅兮尊有酒，式燕娛于今夕。屈指四海，兩個英雄。判英雄于主客，一何目中無英雄。踵千里草，挾六尺孤。實有繁而枝披，神不歸而木枯。擅威福而自用，懾華夷而驅(qū)使。倒手中之太阿，括馬上之天地。有功者即其讎也，夫孰能斗智角力，軼其駕而并其軌。于斯時也，大豪蠹居，小猾棋置。幅裂堯封，瓜割禹甸。利其爪牙，進可以轉(zhuǎn)戰(zhàn)。固其邦域，退可以自恃。然此輩可鞭箠役之，不啻等雀鼠于眈眈之虎視。至如涿郡大耳皇叔之尊，英名蓋世。信義彌敦，觀其志。不在小也，豈久于人下者哉。得云雨神其變化兮，恐非池中之物。與其使翼而長之，盍若圖如卵之日。然外患之未祛，故隱忍而為親。好辭以要之，試與言而嘗其人。維園有梅，其實之蕡。我有旨酒，以燕樂嘉賓。占馀閑于暇日，討勝賞于芳辰。婆娑醉眼，展眺天末。入望壯覿，夭矯何物。異哉龍之為物，諒不測其乘風云而上下天。人固有包藏宇宙吐沖天地者，譬之則其猶龍焉。料一世之男兒，疇庶幾乎其人。高視太慢，佯應非真。胸中秘機，舌端弘辯。要以觀自量之如何，故不露平日之深見。歷指以供，聽其評斷。守戶蜀犬，黃口孫氏。疥不足以為質(zhì)，骨已枯于未死。世間英雄，惟我與爾。天下幾人，座上有二。惟其見孤之是甘，不自意援之與比。扶危之舞劍莫奏，晦已之七筋自墜。兩雄一筵，信手酬酢。密邇尊俎，肝膽楚越。矯言色而強歡，脫禍機于倉卒。是固大智之如愚人也，在容中而不自覺。有謀人之志而令人疑之，鮮有能保其躬者。能若是臨機韜匿，釋其疑保其躬。而人不知之者，此玄德之所以為英雄。有智慧，不如待時。故當年棲遑困頓，無一人尺土之藉。而辦三分之形勢者，較彼則難易之有分。嗚呼，胸摩臆揣，料事度功，什八九中。則操也，用術(shù)數(shù)而為雄者也。招亡納叛，指麾嗾使，首敵而鬨。則操也，萃淵藪而為雄者也。橫行天下，括撇神州，威制力脅，莫敢不聽。則操也，假萬乘之權(quán)而為雄也。至于欺人孤兒寡婦狐媚而篡奪者，此石羯之所不效而恥焉，烏在其英雄。噫，使操而論英雄，則宜乎其自謂曰英雄。謂人曰英雄，使后人而論英雄，則夫豈曰備與操同。觀人之法，不于其事業(yè)，而于其心跡。則備也、操也，吾何所折衷。系而嘆曰：玄德、孟德，奸雄英雄。